景泰二年,特敕山東、河南巡撫都御史洪英、王暹協力合治,務令水歸漕河 [1] 。暹言:『黄河自陝州以西,有山峽,不能爲害;陝州以東,則地勢平緩,水易泛溢,故爲害甚多。洪武二十四年改流,從汴梁北五里許,由鳳陽入淮者爲大黄河。其支流出徐州以南者爲小黄河,以通漕運。自正統十三年以來,河復故道,從黑洋山後徑趨沙灣入海,但存小黄河從徐州出。岸高水低,隨濬隨塞,以是徐州之南不得飽水。臣自黑洋山東南抵徐州,督河南三司疏濬。臨清以南,請以責英。』
巡撫王暹言:『黄河舊從開封北轉流東南入淮,不爲害。自正統十三年改流爲二。一自新鄉八柳樹 [1] ,由故道東經延津、封丘入沙灣。一決滎澤,漫流原武,抵開封、祥符、扶溝、通許、洧川、尉氏、臨潁、郾城、陳州、商水、西華、項城、太康。没田數十萬頃,而開封患特甚。雖嘗築大小堤於城西,皆三十餘里,然沙土易壞,隨築隨決,小堤已没,大堤復壞其半。請起軍民夫協築,以防後患。』帝可其奏。太僕少卿黄仕儁亦言:『河分兩派,一自滎澤南流入項城,一自新鄉八柳樹北流,入張秋會通河,並經六七州縣,約二千餘里。民皆蕩析離居,而有司猶徵其税。乞敕所司覆視免徵。』帝亦可其奏。巡撫河南御史張瀾又言:『原武黄河東岸嘗開二河,合黑洋山舊河道引水濟徐、吕。今河改決而北,二河淤塞不通,恐徐、吕乏水,必妨漕運,黑洋山北,河流稍紆廻,請因決口改挑一河以接舊道,灌徐、吕。』帝亦從之。
[1] 〔標點本原注〕一自新鄉八柳樹《明史稿》志二三《河渠志》、《英宗實録》卷二三〇景泰四年六月己丑條『樹』字下有『決』字。
景泰四年,徐有贞至沙灣,上治河三策:『一置水閘門。臣聞水之性可使通流,不可使堙塞。禹鑿龍門,闢伊闕,爲疏導計也。故漢武堙瓠子終弗成功 [1] ,漢明疏汴河 [2] 踰年著績。今談治水者甚衆,獨樂浪王景 [3] 所述制水門之法可取。蓋沙灣地土皆沙,易致坍決,故作壩作閘皆非善計。請依景法損益其間,置閘門於水,而實其底,令高常水五尺。小則拘之以濟運,大則疏之使趨海,則有通流之利,無堙塞之患矣。一開分水河。凡水勢大者宜分,小者宜合。今黄河勢大恒衝決,運河勢小恒乾淺,必分黄水合運河,則有利無害。請度黄河可分之地,開廣濟河一道,下穿濮陽、博陵及舊沙河二十餘里,上連東、西影塘及小嶺等地又數十餘里,其內則有古大金堤可倚以爲固,其外有八百里梁山泊可恃以爲泄。至新置二閘亦頗堅牢,可以宜節,使黄河水大不至汎溢爲害,小亦不至乾淺以阻漕運。其一挑深運河。』帝諭有貞,如其議行之。
[1] 元封二年(前一〇九年),漢武帝主持堵塞瓠子決口,但不久,黄河又在下游館陶決口,分爲屯氏河。故此處説『終弗成功』。
[3] 王景東漢水利家。字仲通,祖籍琅邪不其(今山東即墨西南)。永平十二年(六九年)主持治理黄河和汴渠,取得顯著成效。《後漢書》卷七六有傳。
景泰七年七年,尚書孫原貞言:『杭州西湖舊有二閘,近皆傾圮,湖遂淤塞。按宋蘇軾云:「杭本江海故地,水泉鹹苦。自唐李泌 [1] 引湖水入城爲六井,然後井邑日富,不可許人佃種 [2] 。」周淙亦言:「西湖貴深闊。」因招兵二百,專一撈湖。其後,豪户復請佃,湖日益填塞,大旱水涸。詔郡守趙與開濬,芰荷茭蕩悉去,杭民以利。此前代經理西湖大略也。其後,勢豪侵占無已,湖小淺狹,閘石毀壞。今民田無灌溉資,官河亦澀阻。乞敕有司興濬,禁侵占以利軍民。』從之。
成化十四年,河決開封,壞護城堤五十丈。巡撫河南都御史李衍言:『河南累有河患,皆下流壅塞所致。宜疏開封西南新城地,下抵梁家淺舊河口七里壅塞,以洩杏花營上流 [1] 。又自八角河口直抵南頓,分導散漫,以免祥符、鄢陵、睢、陳、歸德之災。』乃敕衍酌行之。
十四年,巡抚都御史牟俸言:『直隸蘇、松與浙西各府,頻年旱澇,緣周環太湖,乃東南最窪地,而蘇、松尤最下之衝。故每逢積雨,衆水奔潰,湖泖漲漫,淹没無際。按太湖即古震澤,上納嘉、湖、宣、歙諸州之水,下通婁、東、吴淞三江之流,東江今不復見,婁、淞入海故跡具存。其地勢與常熟福山、白茆二塘俱能導太湖入江海,使民無墊溺,而土可耕種,歷代開濬具有成法。本朝亦常命官修治,不得其要。而濱湖豪家盡將淤灘栽蒔爲利。治水官不悉利害,率於泄處置石梁,壅土爲道,或慮盜船往來,則釘木爲栅。以致水道堙塞,公私交病。請擇大臣深知水利者專理之,設提督水利分司 [1] 一員隨時修理,則水勢疏通,東南厚利也。』帝即令俸兼領水利,聽所濬築。
成化二十三年,禮部侍郎邱濬奏:『海運之法,自元至元迄國初,舉行不廢。永樂十三年,會通河通利,始罷海運。臣竊謂自古漕運所從之道有三:曰陸,曰海,曰河。河漕視陸運費省十三四,海運視陸運費省十七八。蓋河漕雖免陸行,而人輓如故。海運雖有漂溺之患,而省牽卒之勞,撥淺之費,挨次之守。其利害蓋亦相當。今國家都燕,蓋極北之地,而財賦之入,皆自東南而來,會通一河,譬人身之咽喉也。一日食不下咽,立有死亡之禍。迂儒過慮,請於無事之秋,尋元人海運故道,别通海運一路,與河漕並行。江西、湖廣、江東之粟,照舊河運,而以浙西東海一帶由海通運,使人習知海道。一旦漕渠少有滯塞,此不來而彼來,亦思患豫防之計也。』疏入,帝不納。《明臣奏議》